作者简介: 龚博文, 女, 1997年生, 中国科学院大学空间X射线-极紫外研究室及中国科学院长春光学精密机械与物理研究所博士研究生e-mail: gongbowen1997@126.com
海上溢油会对环境造成极大破坏, 及时准确探测及识别对溢油的治理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日盲紫外溢油监测受太阳背景辐射影响更小, 可以提高溢油监测的准确率。 研究设计并搭建水面油膜在日盲紫外、 中波紫外和长波紫外波段反射光谱测试光路, 对海洋溢油的四种模拟目标(95#汽油、 35#柴油、 20#柴油、 轻质原油)展开反射光谱测试, 分析了反射率随油膜厚度的变化趋势。 采用单层膜特征矩阵模拟计算不同厚度油膜在不同波长下的反射率。 实验与仿真结果表明, 成品油和原油在日盲紫外波段的反射率均比海水更高, 反射率随油膜厚度的改变近似周期性震荡最后趋近于纯油的反射率, 周期大小和反射率峰值主要由油的复折射率和油膜厚度决定, 实验与数值模拟结果相符。 研究结果表明, 水面油膜与水体背景在日盲紫外波段的反射光有较高的可区分度、 反射率震荡变化的油膜厚度范围更小, 采用主动式日盲紫外反射光谱探测海面溢油可以提高检测准确度, 为全天时全天候溢油监测提供可能。
Offshore oil spills can cause serious environmental damage. Timely and accurate detection and identification are crucial for controlling oil spills. Solar-blind ultraviolet (UV) monitoring for oil spills is less affected by solar background radiation, which can improve the accuracy of oil spill monitoring. A reflection spectroscopy test system was designed and constructed to measure the reflectance spectra of four types of simulated marine oil spills (-20# Diesel, -35# Diesel, 95# Gasoline, and Light crude oil) in the solar-blind UV, medium-wavelength UV, and long-wavelength UV bands. The variation trend of reflectance with film thickness was analyzed. Meanwhile, the reflectivity of oil films with different thicknesses was simulated and calculated using the single-layer feature matrix at different wavelengths. The experimental and simulation results showed that refined oil and crude oil have higher reflectivity than seawater in the UV band, and the reflectivity oscillates periodically with changes in the oil film thickness and eventually approaches the reflectivity of pure oil. The period and reflectivity peak is mainly determined by the oil's complex refractive index and the oil film's thickness, and the experimental and numerical simulation results are consistent. This research shows that in the solar-blind UV band, the range of reflectance oscillations with oil film thickness is smaller, and oil films have higher discrimin ability from the water background. Therefore, using active solar-blind UV reflection spectroscopy to detect oil spills can reduce the interference of solar background radiation and provide the possibility for all-day and all-weather monitoring of oil spill targets.
随着陆地资源的日益匮乏和人类对能源需求增长, 海洋石油工业和海上石油运输业正快速发展, 同时也给海洋生态环境带来了沉重的负担[1, 2]。 根据油污来源可分为天然来源和人为来源两类, 天然来源是指海底石油的渗漏、 陆地渗漏、 通过河流输送以及微生物对烃类的合成等; 人为来源主要包括船舶运营中非法排放、 油轮事故泄露、 输油管道泄漏、 海上开采平台泄露等。
海上溢油的物理化学性质在不断变化, 因为不仅在自身重力、 表面张力和惯性作用下做扩散运动, 还在流场及风场下做漂移、 扩散运动。 蒸发、 溶解、 乳化、 生物降解会导致溢油成分、 密度、 黏性等发生改变。 溢油污染会造成大面积海域缺氧, 使大量鱼虾、 海鸟死亡, 破坏海洋生态平衡; 过于丰富的营养元素导致藻类生物大量繁殖, 引起赤潮; 浮油被冲上海岸, 造成海滩荒芜, 破坏海产养殖和盐田生产; 若处理不及时还易发生火灾、 爆炸, 造成经济损失甚至人员伤亡。 实时掌握溢油动态、 分布、 溢油量等信息才能及时开展应急预案、 清污作业以及执法取证等工作, 以减小溢油对生态环境的破坏。
海上溢油的监测方法主要有热红外遥感、 紫外光学遥感、 微波辐射遥感、 可见光、 合成孔径雷达、 激光诱导荧光和激光-声学遥感等。 长波紫外光学遥感对薄油膜敏感[3, 4], 但容易受到太阳高度角和海冰、 藻类植物等因素的干扰。 荧光法可以反演油种和油膜厚度, 具有区分海藻和油污染, 灵敏度高、 虚警率低的优点。 目前现有研究中所用激发光波长在300~405 nm范围, 激发出的荧光波长在可见光范围, 只能在夜晚的暗背景下应用。 200~300 nm的紫外线受到臭氧和空气的强烈吸收和散射, 几乎不能到达地球表面, 又被称为日盲紫外波段[5]。 受激发功率和散射特性的影响, 日盲紫外荧光信号微弱, 难以应用于远距离探测[6]。 海面油膜在日盲紫外的反射光信号作为探测目标可以降低太阳光背景的影响, 可弥补紫外光学遥感和激光诱导紫外荧光法在应用时间范围的不足。
2010年有研究测试了四种成品油油膜在长波紫外波段的反射率, 表明油膜在紫外波段的反射率存在明显差异, 为采用紫外波段对海洋溢油继续进行遥感监测提供了实验基础。 2012年有研究指出油膜厚度增加时其反射率值没有规律性的升高或降低。 2014年尹达一等研制了紫外航空遥感推扫成像样机, 并验证了机载紫外推扫成像技术能够适用于监测海面溢油的薄油膜污染[4]。 2015年有研究在室外测试了不同种类浮油膜对太阳光从长波紫外到近红外的反射光谱, 并指出油膜反射光谱与油品类型及油膜的厚度相关。 刘旭拢指出, 水面柴油膜反射率随油膜厚度增加不断增加[7]。 有研究结合光在均匀介质中的传播规律和菲涅耳公式与光的电磁传输和辐射的理论性质, 提出了一种改进的双光束干涉模型, 用于模拟不同厚度和不同照明角度下水面油膜的光谱反射率[8]。 此研究中紫外波长局限于长波紫外, 在实际应用中会受到太阳辐射的影响, 不同时刻太阳天顶角不同, 反射光的方向特性使油水对比的正负发生改变, 给溢油信号判断带来困难[9]。
为减小太阳背景辐射对溢油信号的干扰, 本研究提出采用日盲紫外主动反射法检测海面溢油。 设计并搭建了水面油膜反射光谱探测系统, 探测了海水表面不同种类、 不同厚度油膜在日盲紫外波段的反射光谱。 同时基于单层膜的特征矩阵模拟计算得到水面油膜的反射率随油膜厚度呈近似周期性震荡, 反射率变化的周期、 峰值与油膜的种类相关。 反射率测试实验与模拟结果的变化趋势相同。 结果表明日盲紫外波段反射率具有与背景水体更高的可区分度, 反射率震荡变化的油膜厚度范围更小, 因此日盲紫外主动反射光谱法为海上溢油全天时全天候监测提供了可能。
海水面上均匀分布的薄油膜可看成海水基底上的光学薄膜, 该膜系由空气、 油膜和海水三层介质组成, 因此水面油膜可以简化成单层膜模型。 当忽略海水基底的下表面反射时, 反射信号由空气-油界面反射光和油-水界面反射光两部分构成, 如图1所示。 根据薄膜光束干涉理论, 单层膜的反射率由光线入射角、 折射率、 膜层厚度与波长共同决定[10]。
基片与薄膜组合的特征矩阵, 见式(1)
式(1)中,
单层膜的反射率R, 见式(3)
在本文中, η 0是空气的复折射率。 当单层膜光学厚度为
当单层膜光学厚度为
根据式(3)模拟计算不同波长光线、 不同厚度轻质油油膜的反射率曲线如图2。 其中油品的光学常数由文献查阅并拟合得到[11]。 图2(a)表明, 油膜厚度的反射率随油膜厚度和油膜复折射率周期性变化, 反射率均大于或等于海水的反射率。 随着油膜厚度的进一步增大和消光系数的引入, 反射率呈震荡下降的趋势, 最终趋于无限厚油膜的反射率[图2(b)]。 一般情况油的折射率和消光系数随波长增大逐渐减小, 因此短波紫外的反射率更高。 对于有吸收的膜系, 特征矩阵计算法依旧适用, 而此时折射率为带有消光系数的复折射率。
实验需要的海水样本取自辽东湾。 选用三种成品油和一种原油样品[12], 其中成品油分别为: -20#柴油(-20# Diesel, -20# D)、 -35#柴油(-35# Diesel, -35# D)和95#汽油(95# Gasoline, 95# G), 原油为俄罗斯轻质原油(light crude oil, LC)。 上述成品油样本均从当地加油站购买。 实验样品油的物理参数如表1, 其中API为美国石油学会制订的用以表示石油及石油产品密度的量度。
![]() | 表1 测试油样品的物理参数 Table 1 The physical parameters of the test oil samples |
为得到反射光随油膜厚度的变化趋势, 分别测量了从1.7~51 μ m的30种厚度油膜反射光谱[8]。 其中油膜厚度间隔为1.7 μ m, 油膜厚度是通过控制油品的体积和容器的底面积计算得到。 选择不与海水和矿物油发生反应且易于清洁的亚克力板放置在容器底部减小容器底部反射光给海水面油膜反射光谱测试带来的影响, 提高测试结果的准确性。
由于斯托克斯位移的产生, 荧光波长大于激发光波长。 窄带宽光源激发出的荧光可与反射光区分开, 因此选择LED(FWHM=10 nm)作为反射光谱探测光源。 根据生物效应不同, 紫外按波长可分为长波紫外(315~400 nm)、 中波紫外(280~315 nm)、 短波紫外(200~280 nm, 又称为日盲紫外)和真空紫外四个波段。 为研究各个波段范围内的反射特性, 选取254、 310和365 nm三个不同波长的LED作为光源, 分别探测不同厚度, 不同种类油膜的反射光谱。
根据菲涅尔反射定律, 入射角大小影响反射光强。 为保证足够强的反射光强, 同时获得合适的油水对比, 选择15° 为入射角, 光线探头从105° 方向接收镜面反射光。 选择FX2000+光纤光谱仪收集反射光谱, 其检测范围为196~420 nm。 该光谱仪的狭缝宽度为50 μ m, 光谱分辨率为0.11 nm, 光纤的数值孔径NA为0.22。 油膜反射实验装置见图3(a)使用直径120 mm的玻璃培养皿作为海水及油膜的容器。 为了减小培养皿下表面的镜面反射光对油膜反射率测量的影响, 将黑色磨砂亚克力板放在培养皿底部, 模拟足够深的水体[13], 如图3(b)所示。
紫外光对油膜有分解作用, 为保证油膜厚度的稳定与数据准确性, 在纯海水培养皿中直接滴入目标体积的油品, 待油膜扩散均匀后快速测量反射光谱。 需根据经验控制不同油种的扩散时间。 每一个油膜样本采集20组数据, 以减小随机误差的影响。 当所有油品所有厚度样品光谱数据采集完毕, 更换不同波长的LED光源重复上述实验过程。
为进一步讨论油膜的日盲紫外反射特性并验证仿真的准确性, 对四种光学性质不同的油膜反射光谱随油膜厚度变化在实验室内进行测试。 以两种光学常数差距较大的-20# D和LC为例, 研究了二者在254 nm(短波紫外, 又叫日盲紫外)、 310 nm(中波紫外)和365 nm(长波紫外)的油水反射光比。
分别测试了四种油样品在30个较薄厚度时对波长为254 nm的LED的反射特征, 将所测数据减去背景噪声并采用Savitzky-Golay算法做平滑处理, 所得反射光谱见图4(a— d)。
根据单层膜特征矩阵模型, 当油膜较薄时, 反射率呈近似周期性震荡, 反射率的极大值逐渐减小, 反射率的极小值逐渐增大最后趋近于纯油的反射率。 此时震荡逐渐消失, 反射率曲线逐渐平滑, 而反射率始终大于纯海水面的反射率。 结合上述油膜反射率数值模拟计算结果, 反射率趋于不变时的油膜厚度主要取决于油品的消光系数和探测波长。 紫外波段薄油膜的吸收系数不能忽略, 当折射率实部n大于折射率虚部k时, 反射率大小主要取决于n。
不同厚度油膜对254 nm LED的反射光谱图如图4所示。 图中每一个峰代表一个厚度油膜对窄波段LED的反射光谱, 为了更清晰的展示反射光强随油膜厚度的变化, 反射光谱按厚度顺序排列并绘制在同一个图中。 图4(a)是-20# D 油膜不同厚度时反射光谱, (b)是95# G油膜不同厚度时反射光谱, (c)是LC油膜不同厚度时反射光谱, (d)是-35# D 油膜不同厚度时反射光谱。 为了更清晰的展示反射峰值的变化, 图5(a— d)为反射光强的峰值随油膜厚度的变化, 图片顺序与图4相同。 由反射实验结果, 四种海水面油膜的反射光强大于纯海水面的反射光强, 反射率随油膜厚度增加在震荡中减小, 而不是单向减小, 反射光强震荡的幅度逐渐减小。 当反射率趋于稳定时的厚度与油种相关, 此时的反射率等于无限厚油层表面的反射率, 干涉光被厚油膜完全吸收。 由于振荡周期与波长相关, 而实验室内无法控制油膜厚度在nm量级连续变化, 又由于油膜最小厚度的限制, 实验结果的反射率震荡变化不是严格周期性震荡。
紫外光对油具有分解作用, 油膜厚度不稳定, 而光源的不稳定性和水面波动等因素导致光谱测量结果不稳定。 计算相同测试条件下多次测量反射峰值数据的标准差, 如表2所示。 随油膜厚度增加, 光谱峰值的标准差越小, 其稳定度越高。 所有厚度数据的标准差小于样本值的1%~10%, 因此反射光强的震荡变化可以排除, 是数据不稳定造成。
![]() | 表2 光谱峰值测量稳定性 Table 2 Spectral peak measurement stability |
以两种光学常数差距较大的-20# D和LC为例, 研究了254、 310和365 nm的油水反射光强比。 计算-20# D的反射光强与海水反射光强的比值, 得到油-水反射比, 如图6所示。 图6(a)中可以看出, 在254 nm波段附近, 油膜的反射光强是海水的1.4~2.2倍, 与海水的差异较为明显; 图6(b)中可以看出, 在310 nm波段附近, 油和海水的反射率差异较大, 但油-水反射比在1.2~1.8之间, 小于在254 nm附近的油-水反射比; 图6(c)表明, 在365 nm波段附近, 油-水反射比在1.1~2.3之间, 而此波段下油-水反射比与海水区别不大。
采用LC的反射光强与海水的反射光强做比值, 得到油-水反射比, 如图7(a)显示, 在254 nm附近, 油膜的反射光强是海水的1.5~2.5倍, 反射率与海水的反射率差异更大, 与水的对比更明显。 图7(b)显示在310 nm附近, 油和海水的反射率差异较大, 油-水反射比在1.1~1.8之间, 小于在254 nm附近的油-水反射比。 图7(c)表明, 在365 nm附近, 油-水反射比在1.1~2.9之间, 厚度不同引起的反射震荡更大。
四种薄油膜在三种紫外波段的镜面反射率均高于海水, 而日盲紫外波段的油与海水的反射率差异更大, 同时日盲紫外在近地面大气的背景噪声更小, 具有受太阳背景辐射影响更小的优点。 同一种样品油, 波段越长反射率震荡变化的油膜厚度范围越大, 越不利于根据反射信号进行厚度反演。 采用日盲紫外波段可以应用于溢油现场探测领域, 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探测准确性。
根据上述数值模拟结果, 海水面薄油膜的反射率不随油膜厚度单向连续变化。 在一定油膜厚度范围内, 反射率呈近似周期性震荡变化; 同一种油反射率震荡变化的周期与探测波长相关, 反射光的峰值震荡变化的油膜厚度范围与油膜的消光系数相关。 实测反射光谱结果表明, 油膜反射率不随厚度增大单调变化, 并随油膜厚度进一步增大, 反射率趋于稳定(详见图4、 图5), 紫外波段油水对比度更高(详见图6、 图7), 消光系数较大的原油反射率到达稳定时的厚度较小, 而成品油的反射率到达稳定时厚度更大。 实测反射率的变化规律与模拟结果趋势相符。
在矿物油样品中, 消光系数较折射率小时, 海水面油膜的反射率主要由折射率实部n决定, 反射率震荡范围由消光系数决定。 根据Petrobaltic原油(P-oil)在10 ℃, 350 nm处的复折射率为1.492× 10-3~5.6× 10-3i, Romashkino原油(R-oil)在10 ℃, 350 nm处的复折射率为1.518× 10-2~1.5× 10-2i[12], 因此采用这两个光学常数差异较大的油的折射率数据进行数值模拟。 在350 nm波段为上述两种折射率已知的油样品做海水面油膜反射率理论计算得到的油膜和纯海水反射率计算油-水反射率比值, 结果如图图8所示。 油-水反射率之比在1~2.6范围内, 反射率震荡变化的油膜厚度范围在μ m量级, 与实测结果相符。
由理论和实验两方面对海面薄油膜的日盲紫外波段反射光谱进行了计算和探测。 实验与仿真结果同时表明, 轻质油与轻质原油的反射率均高于海水基底的反射率、 均随油膜厚度近似周期性变化, 最终接近纯油的反射率。 油膜与海水在日盲紫外波段的反射对比度更大, 因此采用日盲紫外反射光可以提高溢油探测的准确性, 减小背景光对监测结果的影响, 为全天候溢油远距离监测提供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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